青山陸不知道岩谷翔吾是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,就像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學會開車的一樣。
在青山心裡,岩谷一直是弟弟一樣的存在,甚至可以說是典型的「別人家的孩子」。聰明、活潑,卻謙和有禮,總是掛著溫和又靦腆的笑容,偶爾帶點小小的、無傷大雅的淘氣。
發現岩谷會抽菸倒是一個意外,那天青山陸被簇擁著去參加一場酒會,大概是因為平時粗手粗腳的行徑,才被當成可以喝酒的人吧,總之青山陸不小心喝了太多酒,好不容易才脫身到戶外透透氣。
在室外聞到煙味的時候,青山陸慣性皺了眉,又往那個方向瞥了一眼,卻看到自己熟悉但不敢認的身影。
對方顯然認出青山陸了,舉起手打聲招呼,像他們是在青山家門前的巷子相遇。岩谷走近,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剩下一半的時候熄滅了菸。青山陸開口,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閉上了嘴。
「想走嗎?」
「甚麼?」青山陸沒有反應過來,轉頭看向岩谷,發現對方睜著漂亮的眼睛盯著他。
「問你要不要走了,你看起來不是很想回到酒局上。」
「……你一直都在?」
「你們這麼吵鬧地進來,誰能沒看到?」岩谷皺皺鼻子,像是聞到什麼厭惡的氣息,青山陸正想著菸味才臭吧,卻發現岩谷身上倒是沒有臭氣熏天的菸味。
「所以要走?不走你也該回去了。」邊說著岩谷扯住青山陸的袖子把他往居酒屋裡拖。
回到酒局,大伙倒是沒有很介意青山陸的消失,只是問旁邊清秀的男孩是誰。
岩谷翔吾不愧是別人家的孩子,溫和又笑盈盈地自我介紹完,撒嬌般地鞠了個躬就又拖著青山陸出了居酒屋。
直到走到一輛看起來過於扎眼的車旁,青山陸才回神。
「這你的車?」
「對啊,不行嗎?」岩谷邊開後車門放東西邊回答。
「喔,挺不像的。等等,你能開嗎?」
「你以為每個人去居酒屋都是為了喝酒?我一滴都沒喝,上車。」
青山陸坐上副駕駛座的時候覺得屁股坐到了東西,拿出來看是一包菸,包裝比起大部分菸盒的深色,反而帶點夢幻的可愛色調。岩谷看了一眼,也沒拿走,只是淡淡地問他要不要抽一根。
「你甚麼時候學會抽菸的?」
「一直都會,沒人知道罷了。」
「怎麼……」青山陸有些激動,卻只是被岩谷淡然打斷。
「沒有為甚麼,就只是開始抽了而已,幫我點火吧。」
岩谷在紅燈時轉頭拿出一根菸叼在嘴裡,傾身靠近青山陸,
「火柴在置物箱裡。」
「你身上的味道是香水嗎?」青山陸一邊伸手摸索一邊問。
「要看你聞到的是甚麼味道。」綠燈,岩谷叼著沒點燃的菸繼續上路。
他們最終停在河堤邊,小時候最常一起玩耍的那個河堤。
晚上風有點大,青山陸幫著擋風的時候確切聞到了更淡的香水味。
「阿姨叔叔知道嗎?抽菸的事?」
「當然不知道,我現在又不住家裡了,更何況我也不常抽。」青山陸有點分不清楚,撲向自己的煙是太冷的水霧還是煙氣,但他發現,不論是哪個自己都不厭惡。
「這是你的第二支,還說不常抽?」
「是這個月的第一支,剛剛那半支看到你就熄了。」
青山陸倚著岩谷的車,看著站著的人,他不知道這個弟弟甚麼時候有了這個他不認識的樣子,但他不討厭,只是想知道更多。
「那菸甚麼味道?」
「你要抽一口嗎?反正我也只抽半支。」岩谷轉身把菸朝自己遞來。
青山陸看著那隻手和燃到一半的煙,伸手把岩谷抓進自己的懷裡,
「⋯⋯煙很甜。」青山陸覺得自己有些不清醒,這好像是自己唯一能說出的話。
「我吃不了苦。」岩谷退開,又吸了一口煙把煙圈吐在青山陸臉上。